因為自己多少翻過心理學書籍
對諮商的領域有些研究
周圍朋友們曉得
加上我待人敦厚給人以親切感
講話的語氣不咄咄逼人
總是幫人找到合理的台階下
溝通懂得引導技巧
使陷入情緒的他們不會過於鑽牛角尖
也許因為如此
偶爾有朋友遇到難以抒發的事情
會找我聊聊
他們不見得要我給些什麼建議
大概要我幫他們寬慰心裡頭的難受
做他們情緒的支持者
我對於扮演忠實地聆聽者是非常得心應手
同時也具備高度的同理心
就算不說什麼意見
多少能達到一定的效果
有天我跟朋友相約在師大附中斜對面的怡客咖啡
我那位故友喚作李慧詰是位年近30的男性
長得白白淨淨的戴著一副黑色粗框眼鏡
相當斯文的一個人
談吐算得上是得體
職業是電腦工程師負責軟體維護跟設計
工作可以說是相當忙碌
上個禮拜天晚上跟他通電話的當下
研判他心情肯定低落到不行
才肯願意跟公司請假
要他請假可難的
他是名副其實的工作狂兼拼命三郎
離約定的時間兩點我大概提早了二十分鐘
於是我直接走進裡面不在門口等他
還要弄一些晚間課堂上要教授的東西
一走進就隱約看到他人就坐在咖啡廳裡頭最深的位置
那個位置離門口最遠也最偏僻
因而顯得有些昏暗
我連忙跟服務生說了幾句
就過去拉開椅子坐了下來
近眼一瞧
他的神情顯得憔悴
似乎沒感覺到我人就在他的面前
雙眼無神盯著桌面發愣
左手拇食指握著咖啡杯的握把
右手拿著攪拌棒不斷在咖啡裡來回畫圈
從咖啡的裊裊上升的煙幕推估他已來了一會
我用右手指尖輕碰他的肩膀
他突然猛然抬起頭像是被嚇到一樣
也停止用攪拌棒畫圈的動作了
下一秒看出是我
他才又緩緩吐出一口很深的氣
用著很無力又顯得無奈的語氣說著:
『你來啦!怎麼這麼早就過來這邊呢?』
我帶著戲謔的口條回答:
「能跟你碰面讓我十分榮幸,不知不覺就提早過來了!」
『愛說笑。』
「剛好而已,你這杯咖啡冷掉了吧!」
一邊說,我一邊走向櫃台跟服務生點了一杯鮮奶拿鐵
拿出錢包付了賬後
在櫃台稍等兩、三分鐘後
端著一個盤子上頭擺著一杯熱騰騰的鮮奶拿鐵
走回慧詰面前
他正拿起杯子啜飲咖啡
我放下盤子然後開口說道:
「情關、錢觀跟生死關?」
「應該是情關吧!你的收入用不著擔心錢不夠,
至於生死關,那麼年輕,可能性也不高。」
「不過,我到是沒聽過你提起過你跟誰怎麼樣。」
「不好意思啊!一開口就說了這麼多句,
我怕要等你開口說話不曉得要等上什麼時候。」
他放下杯子後,說著:
『是啊!人的情感是這麼難以捉摸的,
無形無體的,卻叫人受牽絆。』
「看樣子,你自己已經整理出一些頭緒吧!」
「我聽你說說,要不然你也不會想走出來和朋友碰面,
一般人遇到狀況很差時候,大概躲起來吧!
等到情緒稍微穩定後,才會現身。」
「我覺得你跟那些人不同,你是有勇氣面對這一切。」
我開始撕開糖包倒進一些糖
然後用攪拌棒攪拌著
我也畫著好幾個悠然的圓
端起杯子喝著杯裡的鮮奶拿鐵
示意著要他自己張開嘴巴說他想要說得
這之間我並不太會說些什麼
頂多點頭微笑來附和
他低著頭左手撐著臉龐
右手伸直玩弄放在桌上的東西
幾秒後
就低聲說著自己的情緒上的轉變:
當我發現時候
我深然覺得我已經慢了
這讓我感到傷心
可世上不是常有這樣的事情嗎?
我們很難第一眼就能知道對方
就得需要時間來思量
思量的過程裡
事情的結果已截然不同
她說我讓你沒有感覺
指的是我不夠積極嗎?
起初我不敢確認這樣的感覺
在夢境中才驀然回首發覺妳的存在的重要性
可當我從夢裡悠然醒來的時候
妳早已快退出我的生活圈
一個人面對龜劣斑剝而開始泛黃的牆壁
自己同時扮演警察和犯人的雙重角色
情感去嚴厲輪番拷問理性思維
驚訝事情的慘酷又不得不去接受
常在午夜夢迴之中輾轉醒來
如果感到胸悶
我會走到陽台那
靠著牆壁坐下像個小孩子
頭上仰盯著深邃的夜空凝視
想像星空每個亮點都是向我眨眼
感覺真的是衡量唯一依據嗎?
這不顯得不可靠嗎?
這不覺得不穩固嗎?
這不感到很虛幻嗎?
是啊!在當時我唯一能做的就是自問自答
獨自瞪視夜空喃喃自語
這些問題再也很難到確切的答案
而且找到答案也很難扭轉些什麼
只是徒然增加自己的無奈是如此的深
像此刻我光只是簡單說一下
這叫我已難受的要命
可不說
堆積於心中又叫自己喘不過氣來
為什麼人會放不下,
拼死命執著於缺乏依據的情感?
我眨眼望著他,
放下不到一半的鮮奶拿鐵,
從我這邊看過去他那杯還有三分之二的量,
暗自思忖:
「把注意力放在無法改變的事物上頭,
跟去想沒有答案的問題,
這都是陷入情緒裡頭很明顯的表徵,
即便你知道這樣的原則,
遇到了很難不保證自己不會如此,
但曉得,
走出來的時間比一般人會快上很多。
可他明白這個嗎?」
留言列表